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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节 (第3/3页)
艰难的,“你既想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便莫再想了,我若能活过这一劫,就带你走。” ??陆容卿微微踉跄了一步,抬起苍白的脸颊,眼神里经年层结的冰仿佛终于裂开了一道罅隙—— ??“带你走”。 ??对于一个女子而言,悲欢爱恨,往往只在数字之间。 ??聂少君走了,陆容卿静默很久,终是低下身去,拾起了那一只青色小瓶,在手心里攥紧了。 ??*** ??聂少君回到宣室殿,顾渊仍在等他。灯火幽微,席前温了一壶酒,此刻早已凉了。 ??天色已晚,黑夜将将罩下来,春意初露,星子在铁幕中探出了微光。聂少君盘膝坐下,顾渊看了他一眼,“今日倒是仪表堂堂。” ??聂少君不言,只取酒来满满斟了两碗。 ??“周夫人深明大义,”顾渊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,将奏简往前一推,“夫子去了,号称病殁,她反而上疏请罪。奇女子啊。” ??聂少君终于开口:“这是全家保身之道。” ??“你呢?”顾渊抬眼,“你倒没有家室负累,但毕竟还有老母在广川……” ??“她早当我死了。”聂少君的笑容浅淡若无,“我小时候逢人便讲明堂封禅,大家都以为我是疯子,只有阿母,她会对我说,少君啊,此道足以亡身。” ??顾渊听得大笑,笑声仿佛能惊了殿外的飞雀,“悔不听老母之言,嗯?” ??聂少君却拿出了一幅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帛图,双手呈上,“上回陛下已见过,这是大靖江山全图,臣已画完了。” ??顾渊目光闪烁,“你将它送朕?” ??“若陛下不能救大靖,则再无人能救大靖。”聂少君后退数步,以手叩额长跪下去,一字字道,“微臣可死,而此图不可亡。” ??顾渊接过,纸帛的触感与竹简不同,是令人留恋的轻软和脆弱。 ??——“大靖郡国坤舆图。大正三年,广川聂少君敬呈御览。” ??一字字,风骨卓绝,宛如鸾凤引首,竟令他心动神驰。 ??这是他的江山,他的天下。 ??顾渊将帛图收起,默了默,道:“薄家这几日还未动作,你诸事小心。——你……你若想放弃,便告诉朕,朕会给你安排好。” ??聂少君竟尔冷笑了一声:“微臣若在此时放弃,那周丞相的死,又算什么?” ??顾渊一震,不再言语。 ??他们,其实早已明白了彼此的选择,不是么? ??聂少君直起身来,又低下了头去。一瞥之间,帝王容仪如玉,尊严若神,他不能探知,却仍要劝诫:“陛下,越是前朝多事的时候,越是要留意后廷……陛下若对皇后有心,便不要——” ??“陛下!”孙小言突然披头散发地跑了进来,顾渊眼皮猛地一跳,大喝:“做什么!” ??孙小言径自跪了下去拼命磕头,“陛下看看外边!椒房殿,椒房殿失火了,陛下!” ??*** ??薄暖这几日来睡得都不甚踏实。她总会梦见很久以前的事,梦见母亲在黎明的窗前做着绣工,偶尔回头对她淡淡地笑。 ??小时候,她总会缠着母亲问:“阿母阿母,我阿父长什么样?高吗?俊吗?力气大吗?会读书吗?……” ??母亲被她缠得无法,最后总是说:“你阿父是世上最好的男人,你见到他便晓得了。” ??她嘟囔,这说了跟没说一个样。“可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呀……” ??母亲的眸中有哀伤,一掠而过,她没有看清。母亲只是宽柔地安慰她:“阿暖快快长大,便能见到阿父了。” ??她开心地拍手笑起来,“好呀好呀,阿母带我去见阿父!” ??母亲的表情却僵在了那张清丽的脸上,“不,阿母不能去……”